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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家亿万家业二公子轻狂浪荡 绯闻女友三月换一个 唯独她走进他心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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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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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姐,你还缺学弟吗

  十月中旬,晴丰市科技大学。

  凌晨一点半,楚南星被一通电话吵醒。

  为了挣些零用钱,这学期她申请了给大三美国文学这门选修课当助教。

  昨晚批学弟妹们的作业批到深夜,饶是楚南星这么个好脾气,也批出了几分火气。

 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平时听课都听到哪里去了,就连超验主义“transcendentalism”这么重要的单词,都没几个能拼全乎的。

  看完两个班的一百来份卷子,楚南星困得睁不开眼,用温毛巾草草抹了把脸,轻手轻脚地爬上床。

  ·

  说来也是奇怪,方才明明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,等真的躺在床上了,思绪反而变得清楚。

  隔壁床传来舍友路双双有些重的呼吸声,楚南星起身将空调温度调高几度,双双也许是感冒了,明天得嘱咐她吃些药。

  睡前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扫了一眼,平时不怎么活跃的外文系群竟然提示新消息“99+”,楚南星担心错过什么重要通知,刷了遍群消息,发现同学们热火朝天讨论着的焦点是一个叫“秦时风”的人。

  【那可是秦时风啊!连续三年被评为“最想和他恋爱”的男明星第一名,帅死了好不好!】

  【切,无语了,黑料咖有什么好的,你也是他脑残粉啊?】

  【帅不就得了!你管他黑料不黑料的,他是来插班旁听的,又不和我们谈恋爱,不和我们结婚,他那些黑料关我们屁事!】

  ......

  楚南星仔细想了想,他们系里有叫“秦时风”的人吗?

  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?

  手指划动屏幕,楚南星接着看见了两条转发到群里的新闻——

  《当红小生秦时风重返校园,立志改头换面当学霸?》

  《震惊!顶流秦时风回归校园读书,黑料咖想凭此举洗白!》

  楚南星翻了个身,原来这个叫“秦时风”的人是个男明星。

  她向来对这些没有兴趣,所以没有点开新闻细看。

  楚南星合上双眼,接着又想了些有的没的,困意丝丝缕缕地笼上来,正当她即将坠入梦境之时,枕边的手机欢快地震了起来。

  ·

  嗡——

  楚南星眉心紧蹙,挣扎着睁开双眼,摸到手机瞥了一眼,是个陌生号码。

  这都凌晨一点多了,应该是什么骚扰电话吧。

  楚南星没太在意,挂断电话,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,然而半分钟后,震动声再次响起。

  ·

  “唔......”路双双被惊动,翻了个身,“南南,谁呀?”

  楚南星被震得心烦意乱,再次挂断电话:“骚扰电话,不用管,你好好睡你的,把被子盖好,听你声音有点儿感冒。”

  “好,”路双双打着哈欠说,“要不你关机了吧,都这么晚了,明天不是还有早课么?”

  楚南星“嗯”了一声,想了想还是没有关掉手机。

  ·

  她前些日子接了个笔译兼职,对方客户是美国人,和这边有时差,常在深夜给楚南星发邮件对接工作。

  美国人讲效率,不管你是几点,收到邮件后的半小时内必须回信。

  虽说这要求是无理了些,但看在报酬不错的份上,楚南星便也强迫自己适应对方的工作习惯,夜里睡觉都开着手机。

  ·

  安静了不到五分钟,震动声再次响起,还是那个陌生号码。

  同一个号码打过来三次,骚扰人也没有这么执着的吧?

  楚南星被吵得困意全消,有些烦躁地轻呼一口气,担心吵醒了路双双,蹑手蹑脚地下了床,到走廊上接起了手机。

  ·

  “是楚老师吗?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焦急声音,“我找楚老师,请问是楚老师吗?”

  楚南星先是一愣,旋即回道:“您好,我是楚南星,请问您是?”

  “我是钟逸妈妈,”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,语无伦次地说,“楚老师,钟逸不知道去哪里了,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回家!我看他有本英文书上边写了你的号码,我、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,我......”

  “阿姨,您先别着急,”楚南星眉心微皱,很快冷静下来,问道,“钟逸最近有没有和您提起过什么地方......”

  ·

  楚南星正在读研一,钟逸是她同系的大三学弟,也在楚南星做助教的班里。

  钟逸是本地人,他情况比较特殊,有一些......性别认知上的障碍,因此在系里人缘不好,一贯独来独往,也不住校。

  楚南星安抚好钟逸妈妈,迅速打了几个电话。

  她先是从班长那里得知钟逸这学期加入了舞蹈社,继而从舞社社长那里了解到钟逸近期似乎很需要钱,常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点的法子。

  楚南星问道:“你们告诉他什么了吗?”

  “还真有一个,”电话那头传来激烈的游戏声,“我推荐他去了个地方跳舞,来钱快!”

  楚南星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,皱眉问:“什么地方?”

  电话那头的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:“天赐酒吧喽,那地方可出名了,什么人都有,指不定遇上个有钱人,就喜欢钟逸那种不男不女的!”

  ·

  与科大此时的寂静不同,天赐酒吧里,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场。

  秦时风刚一踏入酒吧大门,经理便带着两个人亲自迎上来接待他,恭恭敬敬地喊道“秦二少”。

  “嗯。”秦时风漫不经心地一抬手,熟门熟路的到了二楼的VIP包厢,摘下口罩扔到一边,抬手向后薅了把头发。

  “谢方舟呢?”秦时风扯了扯领口,“把我喊过来,他自己哪儿去了。”

  经理和侍应生拿来两瓶秦时风常点的酒:“老板在下面跳舞,一会儿就上来。”

  秦时风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。

  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混不吝,性子喜怒无常,这么一皱眉,皱得经理心惊胆战,小心翼翼地问:“二少爷,要不我给你叫两个姑娘陪着?”

  秦时风抬起两根手指,在空气里随意点了点:“不用,你们都撤吧。”

  经理和侍应生对视一眼,料想这位二少爷今儿心情不好,于是大气不敢出,默默退出了包厢。

  这个包厢是半开放式的,有个视野极好的弧形露台,能将一楼的舞池一览无余。

  秦时风拿起一瓶酒,来到露台上,懒洋洋地倚着栏杆。

  他才出来没多会儿,就吸引了一楼不少人的注意,认识的朝他吹口哨,喊他“二少爷”;不认识的窃窃私语,说二楼那帅哥有点眼熟啊,长得像哪个明星。

  秦时风丝毫不在意自己成了下边人的焦点,仰头喝了一口酒,接着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,并没有点燃,就只是夹在修长手指间把玩着,显得又痞气又疏离。

  底下喧嚣的舞池里,五颜六色的灯照着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脑袋,台上的说唱歌手摇着手,压着狗屁不通的韵。

  秦时风轻哧了一声:“没劲。”

  酒吧没劲,蹦迪没劲——今儿是他戒烟第三天,干什么都觉得没劲。

  ·

  震耳欲聋的一曲结束,谢方舟总算舍得从人群里挤出来,仰头朝二层张望。

  秦时风倚着栏杆,半眯着眼,微微抬了抬下巴。

  谢方舟冲他一招手,三两步跨上旋转台阶跑了上来,扯着湿透的T恤领子抖落两下。

  “秦二少,我的大明星,你就这么干看着啊?”

  谢方舟刚和一个美女贴身热舞完,这会儿热的直冒烟,瞧见茶几上有杯喝剩的冰啤酒,操起杯子就囫囵倒进嘴里。

  碎冰块咕噜噜进了喉咙,谢方舟被冻得一个激灵,大着舌头说:“哥们儿带你下去嗨会儿?”

  “不去,”秦时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,斜睨着谢方舟,“你家老爷子要知道你成天来这种地儿,三条腿都能给你打折。”

  “滚蛋!这儿就是我开的,我怎么不能来?”谢方舟哼了一声,走到露台上,一把揽过秦时风肩膀,“放心,来这儿的都是圈里熟客,没有你那些小粉丝,你就甭装纯了!走走走,下去玩会儿去......”

  秦时风甩开他的手,眉心紧皱:“少烦我,说了不去。”

  就在这时,下面传来了刺耳的“滋”一声,灯光忽然暗了下来。

  秦时风心头一跳,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——从小就怕黑,于是立即抓着谢方舟的胳膊:“什么玩意儿?”

  “看着,”谢方舟还以为秦时风是兴奋,神秘地说,“今晚的好东西来了。”

  电流的“滋滋”声响了足足有两分钟,之后一段爵士乐响了起来,彩灯重新开始恢复运作。

  秦时风见了光总算觉着好受了点儿,谢方舟扯了扯他的衣摆,下巴一抬:“看底下,赶紧!”

  ·

  圆台上,一个少年正在跳钢管舞。

  转盘彩灯晃眼得很,看不清那少年长什么样,不过能看出这少年属于男生女相,那两条腿又细又长,和沾了水的葱段似的,白生生的,连半根腿毛都没有。

  少年包裹在紧身短裤下的两瓣浑圆又圆又翘,在手腕粗的钢管上来回磨蹭;接着,少年猛地下了个腰,那小腰软的和绸缎有一拼,就连肚脐眼儿都比一般人的小巧好看;眼皮上贴着大亮片,深紫色眼线在眼尾勾出一道上挑的弧,怪妩媚的。

  谢方舟看那少年看的目不转睛,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,头也不回地问:“二少爷,这款怎么样?这位可是名牌大学的雏儿!”

  秦时风丝毫不感兴趣,波澜不惊地收回目光:“怎么是男的?”

  谢方舟是个男女通吃的,搓搓手,咽了口唾沫:“男的怎么了,像这样的现在可有市场了,你懂个屁!”

  ·

  舞池正中的圆台上,纤细少年扭动的火热。

  谢方舟看得眼神发直,一副恨不能冲下去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架势。

  秦时风轻嗤一声,他心里烦,觉得底下那群五颜六色的脑袋看得晃眼睛,于是干脆转了个身,背靠着栏杆。

  谢方舟拿肩膀撞了他一下,暗示道:“知道你对男的没兴趣,我带你去找点儿别的乐子。”

  “别的乐子?”秦时风轻嗤一声,“什么乐子?”

  “啧!又给我装纯!”谢方舟大拇指冲楼下一比划,“你看里头那穿皮裤的妞儿,刚才那大屁股贴着我蹭个不停!弄得我当场英姿勃发热血沸腾,够不够辣?”

  秦时风后腰撑着栏杆,两条长腿随意伸长,连头也不转,兴致缺缺道:“底下至少有八十八个穿皮裤的妞儿,你说哪个。”

  “就那个啊......”谢方舟扒着栏杆伸长脖子,眯缝着眼找了半响,也没认出来刚刚是哪个妞儿蹭的他,于是悻悻地摸了摸鼻尖,“你就甭管是谁吧,反正是谁都一样,不下去物色一个带走?漫漫长夜啊秦二少,一个人躺被窝里多没意思啊?”

  秦时风冲他摆摆手:“女人看多了都差不多,没什么好看的。”

  ·

  舞池里,爵士乐即将结束,谢方舟早就心痒难耐了:“这小男孩你真不要啊?不要的话我上了啊!”

  秦时风心不在焉地应道:“不要——”

  就在这时,他微微偏过头,余光瞥过楼下出现的一个女孩,眼神瞬间一凝。

  那是一个身材极其纤瘦的女孩,穿一件白色及膝长裙,上身披了一件浅褐色针织外套,柔顺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,雅致干净的和这地方格格不入。

  从秦时风这个角度望下去,看不清女孩的脸,只能瞧见她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腕,肤色白皙如雪,纤细的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碎。

  臭名昭著的天赐酒吧里,竟然出现了个乖乖女?

  秦时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,喉结一动,心头一股无名邪火立即蹿了上来。

  ·

  谢方舟看着少年缠着钢管的腿,垂涎欲滴:“那我去了啊!”

  秦时风拦下他:““等等。””

  “靠!干嘛?”谢方舟回头,“你不说你不要吗?”

  圆台边,女孩身姿挺拔,对台上跳舞的少年勾了勾手掌。

  少年身形一僵,竟然真的乖巧地下了台,垂着头跟在她身边。

  秦时风吹了声口哨,这乖乖女打扮的斯斯文文秀秀气气,没想到也是个来找乐子的。

  “被人带走了啊!”谢方舟急得直跺脚,“你拦我干嘛!”

  秦时风冲他扬眉一笑,笑出了三分痞气:“我反悔了,我要了。”

  ·

  女孩带着少年往厕所的方向去了,秦时风戴上鸭舌帽,跟着进了一楼厕所。

  天赐酒吧里有间特殊的厕所,不分男女,只有隔间,为的就是方便一些兴起的顾客“办事儿”。

  秦时风唇角一抬,饶有兴趣地想,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乖乖女,进了这个厕所?

 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。

  ·

  这时,最靠里的隔间响起一阵细碎的啜泣声,秦时风一听,竟然是男人的哭声?

  他眸中闪过一丝好奇,这乖乖女还把那钢管舞少年弄哭了?

  不是玩儿道具了吧?这么野?

  下一秒,秦时风听见了男孩颤抖的声音:“学姐......”

  学姐?!

  原来是角色扮演啊!

  秦时风笑了,好整以暇地倚着门,没想到那乖乖女还挺会玩,就她今儿那打扮,还真挺像个清纯学姐,敢情就是为了玩这一套。

  里面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响了一分多钟,接着“咔哒”一声,隔间的门开了。

  ·

  那位“学姐”率先走了出来,在灯光照映下,秦时风总算看清了她的脸。

  纵使秦时风在圈内见过无数各色美人,也不得不承认,面前的这个女生长了一张十分招人的脸。

  她肤色很白,不是靠化妆品扑出来的白,而是一种柔和温润的白皙;轮廓精致优柔,一双盈盈杏眼清澈明丽,左眼角下有颗不显眼的黑痣。

  她的浅褐色针织外套没有穿在身上,白色无袖长裙下,肩颈线条漂亮的不可思议。

  要不是秦时风听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,真要以为她是个无害纤弱的“乖乖女”。

  来这地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,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彼此是来干嘛的。

  秦时风也懒得绕弯子,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,放在掌心抛了抛。

  “学姐,您好,”秦时风上身微微前倾,眉梢一挑,扬起嘴角,露出一个从未失手的痞帅笑容,“你还缺学弟吗?”

第2章 你陪我一晚,车归你

  四十分钟前,楚南星挂断电话,立即回寝室换了身衣服。

  路双双听到簌簌的声响,从上铺探出头:“南南,这么晚了,你出去干嘛呀?”

  “出去找个学弟。”楚南星把台灯亮度压到最低,“吵到你了?”

  “没有,”路双双的声音带着鼻音,“学生不见了,你让辅导员去找呗,你就是个小助教,你管这么多干嘛。”

  楚南星想也不想:“毕竟是在我的班里。”

  路双双担忧地问:“都这个点了,你去哪里找人啊?”

  楚南星拿起衣架上挂着的针织外套,回想起刚刚打听到的那个地址:“天赐酒吧。”

  “酒吧?!”路双双闻言,猛地坐起身,“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!不行,我和你一块儿去!”

  “你呀,你就好好睡觉。听你这声音,离感冒不远了,”楚南星笑笑,关了台灯,轻声说,“我没事的,很快回来。”

  ·

  夜里风大,楚南星抱着手臂,在校门口等了十来分钟,网约车司机才姗姗来迟。

  这个点街道寂静,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。

  楚南星非常警惕,将车牌号发给了路双双,同时开着语音导航,确保司机行驶的方向不偏离路线。

  车开了接近四十分钟,穿过一条僻静的巷子,恍如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——

  霓虹灯牌闪烁,跑车摩托随意停在路边,喝上头的男男女女张牙舞爪地举着酒瓶,醉倒在路边高声喧哗。

  这样的环境让楚南星觉得既陌生又熟悉,她轻呼一口气,抬手捏了捏眉心。

  ·

  出租车停在了天赐酒吧门前,楚南星下了车。

  她没有来过酒吧,去过最类似的地方是迪厅,当时她还很小,常去迪厅接不省人事的妈妈回家。

  那时候的迪厅是什么样子?

  同样震耳欲聋的音乐,同样混乱的人群,同样挤在一起的男男女女......

  眼前的酒吧和记忆中的迪厅渐渐重叠在一起,楚南星一瞬间有些恍惚。

  ·

  “美女,一个人啊?”

  一个搭讪的男人打断了她的思绪,楚南星抿了抿嘴唇:“抱歉,借过。”

  男人穿着一身名牌,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大金链,身旁跟着一个穿着包臀裙的妩媚女孩,长卷发,深色眼影,大红唇。

  女孩白了楚南星一眼,对男人娇滴滴道:“王总,你干嘛呀,有我一个还不够啊?”

  “两个不嫌多,”男人面露贪色,伸手便拉住了楚南星小臂,不怀好意地摩挲着,暗示道,“美女,急什么啊,聊聊呗,哥哥有的是钱。”

  楚南星冷着脸,甩开了他的手:“让一让,谢谢。”

 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楚南星几眼,嗤道:“这地方你来都来了,和老子装什么纯!”

  他身旁的女孩添油加火:“王总,你喜欢这款的,我也可以呀,我有好多学生装呢,什么样式的校服都有,晚上我就穿给你看!”

  男人搂着女孩离开了,楚南星皱着眉望向自己的手臂——这件衣服被那个男人碰过了,脏了,回去就扔掉。

  她抿了抿嘴唇,径直往舞池的方向走。

  ·

  短短几十米,楚南星便感受到了许多心怀不轨的贪婪目光,她统统视而不见。

  舞池中央的圆台上,钟逸穿着一身紧身衣,攀附在钢管上扭动着身躯,谁朝他扔上去一张纸币,他就笑着捡起,朝那人送上一个飞吻。

  亲眼看到小学弟在这种地方卖笑,楚南星简直气得脑袋都发疼。

  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,揉作一团扔上台,钟逸绷着脚尖夹起那团纸币,一个飞吻正要抛来,在看到来者是楚南星时,忽地浑身一颤——

  “学、学姐?”

  楚南星面无表情,朝钟逸勾了勾手。

  钟逸羞得无地自容,刚才还在台上热辣如火,现在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,垂着脑袋下了圆台。

  ·

  “学姐,”钟逸嗫嚅道,“我、我不是——”

  “衣服呢?”楚南星打断他。

  钟逸抬手指向酒吧左侧:“放那边厕所里了。”

  楚南星冷着脸,一言不发,抬脚就往厕所走。

  钟逸羞愧得不敢抬头,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。

  等走近了,楚南星才觉察,这个厕所似乎不是平常的“厕所”,有一对男女正在角落热吻,被看见了也不尴尬,其中的女人化着夸张的烟熏妆,对钟逸吹了声口哨。

  ·

  上一分钟还在台上肆意扭动的钟逸,此时竟觉得无比窘迫,牢牢抱住自己裸露的双臂。

  楚南星见状,将身上的针织外套脱下来,递给钟逸:“披上,然后去把衣服穿上。”

  钟逸咬咬嘴唇,不敢看楚南星的脸。

  他披上楚南星的外套,快速进了最里的隔间,没一会儿,他低声说:“学姐,我、我拉链拉不开了......”

  ·

  门外的楚南星叹了口气:“我能进去吗?”

  隔间门悄悄开了一条缝。

  楚南星闪身进了隔间,钟逸紧身上衣的链头卡在了腰上,她让钟逸背过身,仔细地一点点拉下拉链:“你别动,否则卡着肉了。”

  “南星学姐......”钟逸喊她。

  楚南星低着头,专心致志地和顽固的链头打架:“嗯?”

  钟逸甚至不敢回头看楚南星此时是什么表情:“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,也很看不起我啊......”

  “没有。”楚南星平静地说。

  钟逸怔了怔:“啊?”

  “我没有看不起你。”楚南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,“钟逸,你是个成年人,你来这里跳舞赚钱,没有违背法律道德,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?”

  ·

  “咔哒”一声。

  卡住的拉链松开了,钟逸也松了一口气。

  ·

  “我只是有些生气,”楚南星将墙上钟逸的上衣取下来,看着钟逸的双眼,认真地说,“钟逸,你妈妈非常担心你,现在已经这么晚了,她一夜没睡,到处求人帮忙找你。”

  钟逸的眼圈瞬间红了,他用手背重重揉了揉双眼,低声道:“学姐......”

  楚南星安静地看着他。

  钟逸很瘦,性格也十分柔弱,这样的男孩从小到大想必要遭受不少欺负。

  听人说他最近急需用钱,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。

  楚南星没有出声安慰在她面前低低啜泣的钟逸,她背靠着门,拿着钟逸的上衣,耐心地等他发泄完这场短暂的情绪。

  等钟逸平静下来,楚南星对他笑了笑:“先换衣服吧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
  钟逸将脱下来的紧身亮片上衣丢进垃圾桶,重重点了点头。

  ·

  楚南星打开门,走出了厕所隔间,忽地脚步一顿。

 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,正双手抱臂,闲适地倚墙站着。

 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,足足高出楚南星一个头还要多,站在她面前显得极具压迫感。

  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,设计精良的休闲裤包裹着两条笔直长腿,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,帽檐压得很低。

  楚南星看不清男人的五官样貌,只能瞥见他挺拔的鼻梁、薄削的嘴唇,和硬朗的下颌线条。

 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男人,显然不是来上个厕所这么简单。

  ·

  楚南星不动声色地往边上侧开一步,男人也随之侧了一步。

  又是一个讨人厌的纨绔。

  楚南星刚想叫他“让一让”,便瞥见男人唇角轻轻一勾,笑得又痞又坏,接着他薄削的嘴唇动了动,嗓音低沉慵懒。

  “学姐,请问——”他特地拖长音调,恰到好处地顿了顿,语调暧昧,“你还缺学弟吗?”

  ·

  豪车钥匙在他手里晃荡,话里话外的暗示不言而喻。

  楚南星心下冷哼,面对这种人,她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懒得保持。

  “不好意思,”楚南星眉梢轻轻一挑,“我最不缺的,就是学弟。”

  ·

  “学姐,您还缺学弟吗?”

  “不好意思,我最不缺的,就是学弟。”

  ·

  一来一回,再简单不过的两句话,倒让秦时风咂摸出了些旁的意味。

  面前的女孩不施粉黛,白皙秀气,一双眼睛清澈明亮,乖巧漂亮得像橱窗里的娃娃。

  她的针织外套没有披在肩上,只有一件素净的白色吊带连衣裙,露出白皙的肩膀。

  秦时风眼底划过一丝锐利的光,这冒牌乖乖女一点都不乖,而且还玩得特别开。

  ·

  秦时风一只手晃着车钥匙,另一只手插兜,朝楚南星微微俯下身,在她耳侧压着声音,语气轻狂又张扬:“既然学姐有那么多学弟,那你介不介意,多我一个?学姐放心,我技术好、口风紧,保证让你满意。”

  他身材高大,这个动作让他的影子严严实实覆盖住了楚南星。

  淡淡的木质香味袭来,夹杂着一丝皮革的辛烈。

  楚南星并不了解香水,嗅不出什么品牌,但这个味道让她觉得极具压迫感,和这个男人一样,都非常令她讨厌。

  ·

  楚南星笑了笑,偏过头说:“抱歉,我没有兴趣。”

  这个姿势让她看清了男人帽檐下的眉眼,脸颊线条分明,单眼皮,桃花眼,漆黑的瞳孔里写满恣意傲慢,碎发落在额前,让他本就张扬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桀骜。

  楚南星扬眉,长得倒是很英俊,就是过分轻薄了。

  “而且,”楚南星眼里闪过一丝狡黠,“先生,恐怕你找错人了,像你这样的,一晚上至少八千吧?我出不起。”

  ·

  “......”

  秦时风怔了片刻,额角几不可察地一跳。

  嗯?八千一晚?想嫖他?

  这冒牌乖乖女把他当成什么了?

  楚南星当然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缺钱的。

  这人的穿着气质,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纨绔,言语轻佻,行为不羁。

  她就是故意要这么说,这个男人把她当成轻浮的女孩,她便也把他当成一晚八千的酒吧头牌。

  楚南星虽然脾气好,但也不是肯轻易吃闷亏的人。

  ·

  安静少顷,秦时风低笑出声:“这位,嗯......学姐,我想你是误会了。”

  楚南星下颌微扬,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:“怎么?一晚八千低估你了?”

  “要不这样,”秦时风维持着那个单手插兜、微微俯身的姿势,将手里的车钥匙送到楚南星眼前,眼神无比直白,声音低沉又慵懒,“你陪我一晚,车归你。”

  ·

  钥匙上的logo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车,至少七位数起跳。

  不仅轻狂,还极其自以为是。

  楚南星暗暗在心里给眼前这个男人贴了两个标签。

  秦时风见她打量着车钥匙,笃定这冒牌乖乖女是心动了,于是缓慢地眨了眨眼,托着长音问:“怎么样?”

  “谢谢,”楚南星保持着礼貌的微笑,回答,“既然你提供这个服务的话,就辛苦你把我和我的学弟送回去。十五公里,我给你八十,你不亏。”

  秦时风额角再次轻轻一跳:“......”

  ·

  “学姐,我好了——”

  穿戴整齐的钟逸从隔间出来,见到门外的楚南星和秦时风,愣了一下。

  秦时风漫不经心地收回车钥匙,站直身体,抬手压了压帽檐。

  他的目光在钟逸身上上下打量两秒,继而轻吹了声口哨,不以为意地说:“学姐,原来你喜欢这种的?”

  ·

  钟逸只觉得这个陌生男人身上莫名带着一种压迫感,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,悄声问:“学姐,你们认识?”

  “不认识,”楚南星平静地说,“走吧。”

  钟逸“哦”了一声,将楚南星的外套递上去:“你的外套。”

  楚南星接过针织外套披上,见秦时风依然没有让开的意思,歪头问:“先生,八十块钱,走吗?”

  ·

  秦时风耸耸肩,识趣地让开一步。

  风月场上,讲的就是个你情我愿,秦时风从来不喜欢搞强迫那一套。

  看来这冒牌乖乖女就是喜欢“学弟”这款的,秦时风学不来,勉强也没意思。

  ·

  楚南星正要出门,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——

  “学姐,不留个电话吗?”秦时风扬声道,“学姐学弟的游戏要是玩腻了,想要换点别的,可以联系我。”

  楚南星脚步一顿。

  ·

  钟逸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,他脸颊胀得通红,转身愤怒道:“你把我学姐当什么——”

  楚南星拉了拉钟逸手臂,示意他多说无益。

  接着,她转过头,对秦时风弯了弯眼睛:“先生,等我能支付得起一晚八千的时候,我再联系你。你可以在这里继续等等,总能等到一个有钱人。”

  ·

  秦时风眉梢一扬,乖乖女话里话外都在讽刺他是出来卖的。

  脚步声逐渐走远,秦时风双手抱臂,帽檐阴影下的唇角缓缓勾起。

  这冒牌乖乖女挺有意思,长得乖、穿得乖,说起话来倒是夹枪带棒,厉害得很。

  秦时风抿了抿唇角,刚才闻见乖乖女身上的气味,很干净、很清爽,不是那种刺鼻的香水味道,勾得他心里痒痒。

第3章 我、要、去、上、学、了

  秦时风回到了包厢,谢方舟见到他后大呼小叫:“不是吧?这么快!二公子,你这肾可得好好保养保养啊。”

  秦时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:“滚你大爷,老子肾好得很。”

  谢方舟“啧啧”两声,眼神暧昧:“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?你这金枪没发挥出用武之地啊?”

  秦时风长腿交叠,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,手里把玩着玻璃酒杯。

  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方才厕所里偶遇的女孩,他唇角轻扬,漆黑的眼中全是玩味:“遇见了一个乖乖女。”

  “你不是去找跳钢管舞那小子啊?”谢方舟骂了一声,惋惜道,“暴殄天物啊你!他人呢?你不要我还要呢!”

  秦时风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浅褐色酒液:“被乖乖女带走了。”

  谢方舟不明所以:“乖乖女?”

  “嗯,乖乖女,”秦时风眉梢一扬,尾音扬起,轻轻晃了晃酒杯里的液体,双眼微微眯起,“不过吧,是个冒牌的。”

  “冒牌的?什么意思?”谢方舟来了兴趣,“和我说说!”

  秦时风没打算和他多说,把剩下半杯酒一饮而尽。

  谢方舟递给他一根烟,秦时风接过烟,夹在修长手指间。

  他眼神暗了暗,喉结滚动,还是忍住了没有抽,低声说:“戒了。”

  ·

  戒烟这事儿谢方舟倒是知道。

  半个月前,他约秦时风去城郊试新车,秦时风跑完两圈累了,在俱乐部门口抽了根烟,恰好就被蹲点的狗仔拍到了。

  秦时风本来也不是走什么阳光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路线,二十好几的人了,按理说抽根烟本不算什么事儿。

  坏就坏在他去年拍摄过一个禁烟题材的公益广告,有句广告语是“拒绝烟草,从我做起”。

  吸烟照一经曝光,直接坐实了秦时风撒谎一说。

  种种质疑甚嚣尘上,“秦时风抽烟”、“秦时风人设破灭”、“秦时风虚假广告”、“秦时风欺骗粉丝”等等词条在热搜上挂了两天两夜,很快就演变成了粉圈乱战——看不惯秦时风的黑粉肆意狂欢,粉丝的反驳显得格外苍白无力。

  第三天,秦时风终于出现了,发表了一篇郑重的道歉声明,表示一定戒烟,欢迎社会大众监督。

  ·

  谢方舟不以为意,掏出打火机扔给秦时风:“你在我面前你还作什么秀啊。”

  秦时风反手就把打火机扔了:“不抽。”

  谢方舟诧异道:“不是吧,二少,你真戒啊?”

  秦时风瞥了眼垃圾桶里的火机,烟瘾上来了,喉结滚动一下,旋即又立刻挪开视线,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“不至于吧!”谢方舟夸张地大呼小叫,“多大点事儿啊,你下回抽烟注意点,躲房间里抽,窗帘拉上,别被拍到不就得了!”

  秦时风往他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:“闭嘴!”

  ·

  谢方舟说的倒是没错,现在哪个明星出了点事儿都是这么操作的,表面上发篇声明诚恳道歉,做做样子就够了,有哪个会真改的。

  公司也是这个意思,助理大竹扒着他裤子劝他:“祖宗啊,就让你发个声明,又没让你真把烟给戒了,只要你的粉丝相信你戒了就成。”

  秦时风想想也就同意了,公司帮他打理好了一切——声明是公关替他写的,微博是运营替他发的,他就只要点个头,别的什么也不用干。

  道歉声明发出去没一会儿,秦时风翘着脚,拿小号刷微博。

  评论区粉丝们齐齐在刷“哥哥知错就改,还是我们的好哥哥”、“就知道我们时风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”、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又能爱了”,秦时风勾唇笑了笑,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。

  正当秦时风要点根烟抽时,他瞥见了一条留言:

  【秦时风,你好!我儿子今年十七岁,学会了抽烟的陋习。我希望他戒烟,他却说连最火的明星秦时风都在吸烟,说明抽烟没有什么不对的,他要向你学习。我很高兴看到你的声明,我会把你的声明给我儿子看,告诉他最火的明显秦时风正在戒烟,他应该向你学习。】

  这位妈妈看起来并不熟悉社交软件,头像是系统自带的,ID是注册时的一串数字。

  不过寥寥数语,字里行间都浸染着一位妈妈对儿子的爱。

  短短几行字,秦时风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。

  秦时风很小就学会了抽烟,却从来没有人管过他,原来有妈妈关心爱护是这种感觉……

  他再看看手指间夹着的香烟,瞬间觉得索然无味,抬手扔进了垃圾桶。

  ·

  “不是吧?”谢方舟满脸不可置信,“真戒烟啦?你最近转型阳光大男孩了是吧?昨晚小九还来找我哭哭啼啼,说你才给她买了个三十万的包,买完突然就不搭理她了。”

  秦时风漫不经心地问:“小九?没印象,谁?”

  谢方舟“啧”了一声:“就你上部电影那女三号啊!跟了你一个多月,你丫说踹就把人踹了。”

  “哦,她啊——”秦时风这回想起来了,慢悠悠地评价道,“乖倒是挺乖的,也不找事儿。”

  “那你还不满意?”谢方舟说,“比去年那个私下找狗仔来偷拍的不好多了。”

  “她犯的错更严重。”秦时风忽然神色一敛,沉声道。

  谢方舟见他突然板起脸,也不自觉认真了起来,问道:“什么错?”

  “她用我的毛巾洗脸。”秦时风认真地说。

  ·

  “......那真是十恶不赦!她怎么敢用你的毛巾洗脸——噗!哈哈哈哈哈.......”谢方舟没憋住,趴在栏杆上笑出了声,“你他妈损不损哪?不想和人家处了就直说,还想个这么蹩脚的借口,缺德!”

  秦时风就知道是这样,他每回和别人说毛巾的事儿,就没一个人相信的,久而久之他也懒得提了。

  谢方舟笑得和母鸡下蛋似的,秦时风听着就心烦,抬手一巴掌呼在他脸上,骂道:“给老子滚蛋!”

  “行行行,不笑了不笑了,”谢方舟揉了揉笑僵的嘴角,“一个不行就换一个呗,你可是秦家二少爷,又是大明星,就你这长相、这身材、这身份,你勾勾手指头,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啊?”

  “说了没心思,”秦时风低低骂了个脏字儿,“烦心事多得很。”

  谢方舟问:“除了戒烟,你还有什么烦心事啊?”

  秦时风轻嗤一声:“还真有。”

  “说说,哥哥帮你排忧解难,”谢方舟勾着他的肩膀,眼神往他下三路瞟,戏谑道,“要真有什么隐疾,你也别觉着不好意思,咱有钱,咱找最好的医生。”

  “没有隐疾,不劳费心,”秦时风转头看着谢方舟,一字一顿地说,“我、要、去、上、学、了。”

第4章 谁说我不喜欢乖乖女?

  谢方舟怔怔地看着秦时风,愣了足足有半分钟,惊得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。

  他掏了掏耳朵:“不是,我没听错吧?你说你要去干嘛了?”

  秦时风?

  要去上学了?

  谢方舟肩膀抖动,“噗嗤”一下后,实在是忍不住了,大笑出声:“我|操我没听错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

  秦时风不耐烦,抬手按了按额角。

  谢方舟捂着肚子,笑得前仰后合:“你?上学?你他妈上哪门子的学啊?就你在英国混文凭读的那学校,都是你爹捐了个图书馆把你塞进去的!别和哥们儿开这种国际玩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

  “谁他妈和你开玩笑,”秦时风想到这件事,冷峻的眉眼泛起寒意,狠狠往茶几上踹了一脚,“媒体那边已经放消息了,明天就去,科大。”

  谢方舟瞪大双眼:“来真的啊?不是,你公司到底是怎么想的啊?放着好好的大明星不当,把你倒腾去科大干嘛?”

  “为了让我——”秦时风一顿,接着冷笑一声,“洗、白、白。”

  ·

  秦时风,二十五岁,出道六年,参演过八部电视剧,部部都是大男主;主演了六部电影,部部都是大制作。

  秦时风其人,身高腿长、盘正条顺,一张脸放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精致,加上这逆天的好资源,一亮相便一炮而红,跻身顶级流量行列。

  然而,他们老秦家就和撞了鬼中了邪似的,这位秦家二少爷凭着一张脸收获粉丝不少,但愣是捧不出什么实际成绩。

  秦时风主演的电视剧部部收视垫底、拍的电影部部扑街,再顶级的资源砸在秦时风身上,就和棉花入了海似的——没个声响,泛不起丝毫涟漪。

  于是,秦二少在圈内得了个诨名,叫“强推之耻”。

  如果黑红也算红,那秦时风确实挺红。

 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黑料,什么耍大牌、炫富、种马之类的,谣言越传越烈,加上秦时风手握大把一线资源,自然遭人眼红。

  恰好前段时间闹出了个秦时风片场殴打灯光师的新闻,几个竞争公司买水军下场引导,“抵制秦时风”、“秦时风滚出娱乐圈”的呼声一发不可收拾,秦时风公司只好暂停了他手里的商务活动。

 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|逼公关想了个法子,弄了个重返校园提案,美其名曰“让知识洗涤心灵、让书香陶冶灵魂”,给秦时风操一个学霸人设,扳正他的公众形象。

  ·

  “你公司为了把你操火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,你就没反抗一下?”谢方舟听他说了来龙去脉,好奇地问道,“哎,你可是秦家二公子,整个晴丰市谁能把你怎么样?你要是真不愿意,你公司也不能真把你弄进学校里吧?”

  “我不乐意有什么用,”秦时风冷笑一声,“老秦拍板通过的,隔天临时学生证就放我桌上了。”

  “......秦叔牛|逼。”谢方舟比了个大拇指。

  ·

  恰好这时,秦时风口袋里的手机一震,助理大竹给他发了条消息,嘱咐他今晚早点睡,明天还要准时到学校报道,七点半大竹会去别墅接他。

  秦时风烦不胜烦,将手机扔到一边,捏了捏眉心。

  谢方舟见他焦躁成这样,换了个法子安慰他:“其实吧,你去学校也不是坏事儿,咱换个角度想想啊,名牌大学里那些女生,和你在圈里遇到的那些肯定不一样啊,指不定能有艳遇呢。”

  秦时风踹了他一脚:“别他妈犯浑!”

  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不少,但他心里有根尺,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碰,什么样的不能碰。

  圈子里那些贴上来的,无非想从他这儿蹭热度蹭资源,他们各取所需,玩玩无所谓。

  至于大学校园里那些干干净净的女孩子,秦时风是肯定不会沾的。

  谢方舟啐了一口:“你看看你这德行,学校里那些可都是正统乖乖女,玩玩怎么了?”

  秦时风指尖一顿,低低重复着这三个字:“乖乖女?”

  说到乖乖女,他又忍不住想起方才遇到的那个女孩,眉眼清澈又干净,好乖。

  谢方舟自然了解他的偏好:“我知道你喜欢那种妖娆富贵花类型的,不喜欢那种干干净净的乖乖女,你就换换口味试试呗,别那么死板。”

  秦时风轻哼一声,笑得又痞又坏:“谁说我不喜欢乖乖女的?”

  ·

  另一边,楚南星先将钟逸送回了家,等她再回到学校,已经接近三点半了。

  明天有早八的选修课,教授有事公出,于是让她去给大三的学弟妹们上课。

  这样算算,楚南星最多只能睡四个小时的觉。

  她轻叹了一口气,想想这一夜是够折腾的,批了卷子、找了学弟,还遇到了一个纨绔子弟。

  楚南星甩甩头,让自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,抓紧时间睡一觉才是要紧事。

  她担心吵醒路双双,蹑手蹑脚地上了床。

  身体已然疲惫到了极点,楚南星脸颊才一碰到枕头,困意便如同潮水般袭来,她闭上双眼,沉沉睡了过去。

  ·

  次日一早,楚南星被闹钟叫醒。

  昨晚休息的实在是太少了,醒来时有些头疼。

  楚南星匆匆洗漱一番,在楼下小超市里买了瓶牛奶,赶上了去往西校区的班车。

  科大分成东西两个校区,中间隔着两公里。

  她所住的研究生宿舍在东校区,美国文学上大课的教室则是在西校区,每天早上七点半,两个校区之间有一辆班车往返。

  “南星学姐,早上好啊,你去上课呀?”

  车上恰好有几位系里的学弟学妹,热情地和楚南星打招呼。

  楚南星笑着说:“早上好,我去美国文学。”

  “早知道你是助教,我们都选这门课了,”一个学弟遗憾地喊道,“现在好了,想抢都抢不到了,名额全满了。”

  楚南星在他身后的空位坐下,笑着说:“我怎么记得,你上个学期就已经修过这门课了?”

  学弟转过身,对着她夸张地大喊:“如果知道你这学期是助教,那我宁愿挂科重修!你当几个学期的助教,我就挂科重修几次!”

  楚南星被学弟逗笑了,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:“你啊,行了,别油嘴滑舌了。”

  学弟嘿嘿笑着挠了挠头。

  恰好此时,班车驶过一条林荫小道,清晨的阳光透过浓密的香樟树叶,在楚南星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。

  学弟看着看着有些呆了,忽然脸颊一热,霎时间心跳加速,慌忙转过了头。

  ·

  行驶的班车晃得楚南星有些困,车辆大概还需要开个十来分钟,可以眯着小憩一下。

  她将背包抱在身前,轻轻闭上了双眼,听见身边有两个学妹正在小声讨论着什么——

  “听说有个男明星插到咱们系,来做旁听生的!”

  “男明星?不是吧?谁啊谁啊?”

  “秦时风呀!营销号早上都在发!我们系简直是撞大运了,竟然连秦时风都来了!”

  “靠!真是秦时风啊?他这么火,怎么可能来咱们学校旁听,是不是来拍戏或者拍综艺的啊?”

  “不是!他真是来插班旁听的,你没看新闻说的吗,说他重返校园洗涤心灵什么的......”

  男明星?

  秦时风?

  楚南星迷迷糊糊间听见了这个名字,不禁有些疑惑。

  这个叫秦时风的明星这么火吗?

  怎么学校里处处都有人在讨论他?

  不过,楚南星向来不关注娱乐圈,不了解什么明星艺人,对这些本来也是不感兴趣,于是戴上耳机,靠着车窗睡了过去。

第5章 她就连名字都这么乖

  到了上课的阶梯教室门外,楚南星才发觉不对劲。

  平日里的早八课,大家都是无精打采蔫儿吧唧的,今天怎么个个精神抖擞的?

  教室在102,窗边挤满了人,大部分是女生,全都踮着脚往教室里探头,还举着手机摄像头,像是在对着谁拍照。

  这么热闹?怎么了这是?

  楚南星一头雾水,进了教室后更是大吃一惊。

  教室里乌泱泱挤满了人,就连座椅间的过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。

  坦白讲,美国文学算不上是有意思的课,平日里来蹭课的不多,更不用说被排在早上第一节的课了。

  恰好此时上课铃打响,楚南星打开讲台上的麦克风按钮,俯身说道:“各位同学,早上好,今天见到了很多生面孔,大家都是来旁听的吗?”

  “是啊!”

  “对对对,我们都是来旁听的!

  ……

  底下的学生纷纷应和,就连走廊上挤着的学生也在高喊:“助教老师!我们也是来旁听的,我们也想进教室!”

  “南星学姐!你能不能和学校申请换个大教室上课,位置不够啊!”

  ……

  楚南星又是欣慰又是无奈,欣慰的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喜欢美国文学,无奈的是这已经是学校最大的教室了,能一次性容纳一百多号人,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涌进这么多人。

  “谢谢大家来到美国文学课,大家注意安全,不要拥挤,我会和系领导反映,争取增设课时。”楚南星笑着说道,紧接着打开幻灯片,拍了拍手,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是外文系英语笔译专业研究生一年级的楚南星,也是这门课的助教。黄教授这个月去华南参加学术论坛,由我代为上课。好了,大家先安静一下,那么外文系的同学们,我们先来点个名。”

  选修这门课的一共有六十四个人,楚南星挨个儿点了名,确认全部到齐之后,合上文件夹,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:“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美国十九世纪浪漫主义诗人代表——”

  “学姐,等一下。”

  楚南星话音未落,就被一道低沉慵懒的男声打断了。

  她循声望去,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,那人眉目英挺,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银框眼镜,此时正一只手托着脸,另一只手悠悠闲闲地举起。

  “学姐,”男人双手撑着桌面,慢慢站起身,唇角勾起一抹痞笑,“你还没有点我的名字。”

  教室内外的其他学生纷纷发出低呼,拿起手机转过身对着他拍照录像。

  ·

  楚南星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,等她再仔细一看,瞬间诧异不已。

  是他?昨晚在酒吧遇见的那个浪荡纨绔?他怎么会在这里?

  男人今天换上了一袭白色衬衣,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针织马甲,下身则是一件再简约不过的浅色休闲裤,头发打理得蓬松却不凌乱,配上那副细边眼镜,活脱脱一个斯文儒雅、文质彬彬的大学生。

  要不是他眼睛里的玩味和挑衅意味过于鲜明,楚南星当真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。

  短暂的惊讶后,楚南星恢复了淡定,平静地说:“这位同学,你很眼生,如果不是外文系的,请安静听课。”

  “我是今天刚插班进来的,”男人忽然唇角一抿,眉目间居然露出了一丝委屈,叹息道,“学姐不点我的名字,要对我区别对待吗?”

 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
  “好帅啊……”

  “学姐,他真的是今天才来的,新闻都说了!”

  “是啊学姐,你点他名字吧!”

  ……

  楚南星在一片喧闹里看向最后一排的男人,别人觉察不出,她却能看出男人眼底混不吝的痞气。

  他是故意的。

  楚南星拍了拍桌子,示意大家安静,接着拿起点名册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  男人勾唇一笑:“学姐,我叫秦、时、风。”

  楚南星在名册最后一排写下“秦时风”三个字,写到最后一笔时,忽然想起了什么,指尖不由得一顿——

  这就是那位插班进来旁听的男明星?

  怪不得今天来了这么多人,怪不得大家上课都心不在焉,时不时就扭头往后面看。

  楚南星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,心中对秦时风的反感更上一层楼。

  出入那种声色场所也就算了,竟然还到学校里扰乱秩序,完完全全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。

  秦时风看着楚南星,下颌轻抬:“学姐,记住了吗?”

  “很好听的名字,”楚南星将名册往边上随手一扔,抬眼看着秦时风,微笑说道,“至少价值八千。”

  秦时风眸光一紧。

  楚南星并不把他当一回事,像这种人,你越显得在意他,他就越来劲。

  于是,楚南星将目光平静地从他身上移开,转身在黑板上写下——Walt Whitman。

  “今天我们要讲的是,”楚南星声音柔和,“沃尔特·惠特曼……”

  ·

  秦时风也没有想到,被迫来上学的第一天,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大惊喜。

  早上在车里,大竹边给他熨衬衣,边千叮咛万嘱咐,让他听课的时候悠着点儿,尽量忍住别打游戏、别玩手机,课吧不管听不听得懂,至少得装出个认真的样子。

  秦时风不以为意,他背着大竹把PSP游戏机也给带来了,一节大课整整一个半小时,让他干坐着不玩点儿什么,那不得无聊死。

  不过现在,大竹不用操心了,因为秦时风已经找到了更好玩的。

  一整节课,他的眼神就没有从讲台上离开过——确切地说,是没有从楚南星身上离开过。

  今天的乖乖女扎了一个低马尾,露出优柔的下颌线条;一件简单的纯白色T恤,下摆束进裤腰,牛仔裤下是笔直纤瘦的两条腿,外面套了一件浅褐色风衣,为她温润的气质上又增添了一分干练。

  她抬手写板书时,袖口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纤细手腕;垂头翻书时,鬓角垂落的碎发在她白皙侧脸投下浅影;提问时,上半身微微前倾,就连锁骨都精致叫人赞叹;与学生互动时,眉眼漾出浅淡的笑意,眼角那颗泪痣都变得无比生动;拉开窗帘读诗时,灿金色的阳光披在她肩头,浮尘为她罩上一层朦胧的光边……

  秦时风一根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,看见了感兴趣的猎物,身为猎手的本能令他蠢蠢欲动。

  就在这时,他瞥见身边坐着的一个男生正在纸上涂画,画上的侧影俨然就是讲台上那位乖乖女。

  “同学,”秦时风低声调侃,“你喜欢她?”

  被插班进来的大明星搭了话,男生脸颊一红,立即将画翻了个面倒扣在桌上,紧张地说:“我们系就没有不喜欢楚南星学姐的。”

  秦时风眉梢一挑,她叫楚南星?

  就连名字都这么乖。

  秦时风把这个名字暗暗记住:“她这么……受欢迎?”

  “受欢迎”三个字语气轻挑、尾音上扬,显然染上了些别的意味。

  “不是不是,你别误会,”男生听出了秦时风的弦外之音,连忙解释说,“不是那种‘喜欢’,是男生女生都喜欢的那种,南星学姐她人特别好,特别温柔,对每个人都很好。”

  秦时风唇角不动声色地扬了扬,恐怕这群小朋友是不知道,他们这位温柔学姐在酒吧里玩得有多大。

第6章 学弟,你看起来还是昨天更值钱

  到了课间休息就更加热闹了,许多人拥上去找秦时风要签名,就连其他班的也飞奔过来围观大明星。

  秦时风来者不拒,在递上来的本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
  走廊外挤着的许多人见状兴奋不已,看见秦时风不拒绝签名,一股脑地往教室里挤。

  楚南星正靠在讲台边喝水,被突然涌入的人潮挤了个踉跄,小腹狠狠撞上了讲桌一角,痛得她当即嘴唇一白,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  楚南星皱着眉,忍住痛楚,打开话筒:“各位同学,大家不要拥挤,注意安全……”

  但显然,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秦时风身上,没有人注意到楚南星。

  秦时风虽然手上签名的动作不停,但目光却始终注意着楚南星那边。

  他看见乖乖女被人撞了,正痛得眉头紧锁,瞬间眉心一凝。

  秦时风放下签字笔,无奈地摊手,说道:“各位同学,大家这么多人,我只有一双手,签不过来怎么办?”

  有个女生千辛万苦,终于挤到了他身边,递上去一张海报,激动地尖叫:“秦时风,我喜欢你好久了,先签我的!”

  秦时风转过头,对女生笑了笑,接着温和有礼地说道:“这样吧,等下次来上课,我带上签好名字的明信片来学校,保证每个人都有,好不好?”

  人群里发出阵阵尖叫,秦时风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唇边,轻轻“嘘”了一声。

  “我们先上课,大家帮帮忙,”秦时风接着双手合十,声音里带着点无奈,而后又故作夸张地叹了一口气,“要是让我经纪人知道了我影响了课堂秩序,我回去又要挨骂了。”

  他这一番话说得既讨巧又滴水不漏,拥挤的同学纷纷心满意足地散开。

  ·

  教室里总算恢复了秩序,楚南星暗暗松了一口气,正垂着头,用一只手轻轻揉着被撞疼的小腹,眼前突然覆下一片高大的阴影。

  她抬起头,撞见细边眼镜后一双张扬的桃花眼。

  楚南星眉心一蹙,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:“秦时风同学,你有什么事?”

  秦时风站在讲台前,全然没有了昨晚酒吧里的轻狂傲慢,彬彬有礼地说:“学姐,我还没有拿到教材,可以从你拷一份课件吗?”

  “进班群,”楚南星言简意赅,“课后我会发到群里。”

  秦时风点头,又问:“南星学姐也在群里吗?”

  楚南星警惕地问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  “学姐,别紧张,”秦时风一脸无辜,礼貌地表示,“我是插班生,有很多不明白的问题,想要请教学姐。”

  楚南星站在讲台上,双手环抱胸前,这是个下意识防备的姿势。

  她打量着面前的秦时风,他今天不仅装扮变了,就连身上的香水都换了个类型。昨晚颇具压迫感的木质香味被清新的柑橘香取代,整个人显得温和有礼,作为大明星却没有丝毫架子,还主动帮着维护课堂秩序,表现实在是无可挑剔,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。

  但楚南星例外,昨晚她才刚见识过这位大明星的真面目,轻狂又孟浪。

  “对了学姐,”秦时风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讲台上,翻到其中一页,两指推到楚南星面前,“刚巧有一个问题,想要问问你。”

  楚南星垂眸一看,瞬间眉心紧拧。

  【学姐,我今天是你喜欢的样子吗?】

  待她再次抬起头,在秦时风那双桃花眼里看到了浓浓的调侃和痞气。

  这位乖乖女不是喜欢在酒吧厕所里玩学姐学弟的扮演游戏吗,他今天这打扮,简直是标准的乖巧学弟。

  ·

  叮铃铃——

  上课铃打响,秦时风逗弄完楚南星,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,继而耸耸肩,故作遗憾地说道:“上课了,看来今天是得不到学姐的回答了。”

  他转身朝座位走去,楚南星出声喊住他:“等一等。”

  秦时风转头:“嗯?”

  “这个问题很简单,”楚南星微笑说道,“学弟,答案我写下来给你。”

  秦时风心念一动,再次回到讲台前,递上笔记本:“辛苦学姐。”

  “应该的。”楚南星语气温和,眼底却是一片冰凉。

  秦时风递过去一支笔,楚南星抬手接过,秦时风指尖顺势在楚南星指骨上轻轻一点,压低嗓音,暗示道:“学姐,留个电话号码就可以,我会让我助理联系你。”

  楚南星拿起笔,在纸上飞快写下几个字,接着合上笔记本:“回答好了。”

  秦时风拿起笔记本,彬彬有礼地一欠身:“学姐,有劳了。”

  楚南星莞尔,同样礼貌回应:“学弟,不客气。”

  紧接着,楚南星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一张餐巾纸,擦拭起了自己的手指——那是刚刚被秦时风指尖碰过的地方。

  秦时风眉梢一挑,抬眼看向楚南星。

  楚南星站在讲台上,秦时风此时比她略矮一些,从这个稍稍带着仰视的角度看过去,很清楚地看见楚南星眼底藏着的挑衅和嘲讽。

  两人在片刻之间,又进行了一轮不动声色的交锋。

  ·

  秦时风落座,讲台上传来楚南星读诗的声音,她正在读的是一首情诗,并不难懂的英文单词在她口中变得缱绻无比。

  身边的男孩双手托着下巴,听得如痴如醉。

  秦时风翻开笔记本,楚南星字迹映入眼帘——

  【学姐,我今天是你喜欢的样子吗?】

  【学弟,你看起来还是昨天更值钱。】

  女孩的字迹看起来和她的人一样清秀婉约,同时也暗藏锋利。

  秦时风忍不住低笑出声,抬眼看向讲台上浅笑着的楚南星,指尖再次无意识地轻叩桌面。

  果然,楚南星不是那种甘心吃闷亏的人。

  乖乖女他见过,但没见过像楚南星这么乖的,更没见过她这种实际上玩得野、表面上还能装作这么乖的冒牌乖乖女。

  秦时风心中冒出一股邪火,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。

  像这样的冒牌乖乖女是什么滋味儿,他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。

第7章 不是一百万,而是一百分

  下课时间就更热闹了,学校里其他同学听说秦时风真来上课了,前呼后拥地赶来围观大明星,外面的人进不来,里面的人也出不去。

  楚南星看着教室门外被挤得水泄不通的空地,担心发生安全事故,赶忙联系了保卫科。

  秦时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,从背包里取出一顶鸭舌帽戴上,压低帽檐,再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糖,剥开扔进嘴里,看样子是一点儿也不着急。

  这种被簇拥的场面他早就习惯了,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。

  大竹给他发来消息,问他走得了吗,要不要带几个人进学校去接他。

  秦时风嘬着糖果,望了眼周遭乌泱泱挤着的人群,打字回复道:“废话,赶紧来。”

  公司让他进校园,走的就是个亲和路子,要是连上下课都得带着保镖开车接送,显得多大架子似的。

  但秦时风看今天这情况,不带几个保镖进来维持秩序,他是走不了了。

  ·

  另一头,保卫科的几个保安赶到了现场,举着大喇叭让大伙儿散开点,别拥挤。

  其中两个保安在教室门前拉开了警戒线,不让外头的人往教室里挤,接着又把教室的所有窗户全部敞开,方便里边的人出来。

  但秦时风还没走,教室里的人也不愿意走,个个高举着手机往秦时风的方向探头踮脚,想拍照拍视频。

  几名保安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,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保安急了,从腰间拿起警棍挥了挥:“全部撤走!像什么话!”

  这保安也是心急,并没有想动粗的意思,只是现场人多拥挤,警棍不慎挥到了一名女孩的胳膊,女孩抱着胳膊,瞪大双眼怒斥道:“你干嘛!你怎么打人呢!”

  保安嚷道:“我打你了吗?我打你了?”

  女孩不甘示弱地嚷回去:“你怎么没打!”

  楚南星头都大了,赶忙挤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,先是安抚了女孩的情绪,然后对保安说:“叔叔,你别生气,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小朋友,看到明星想凑凑热闹也很正常,可以理解。”

  保安见她语气耐心平和,心头的火霎时间消了,将警棍扣回腰间,皱眉道:“老师,那你说怎么办,劝又劝不动,喊又喊不听,稍微凶一点还要被骂,这群学生就是不走,后边的课还怎么上?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弄,谁能负得了这个责,我们今天值班的人全得丢工作!”

  楚南星抿了抿唇,既然这群学生不走,那就只能让秦时风走了。

  “这样,您找几个人把后门通往西边那条小路空出来,不要让人过去,我想办法处理。”

  ·

  秦时风正悠悠闲闲地刷着手机,等大竹带人来接他,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拍了拍桌面。

  秦时风眼也不抬,把帽檐再次往下压了几分。

  “起来。”楚南星皱眉道。

  听见这道清亮温和的嗓音,秦时风方才抬头:“学姐?来要合照吗?”

  好在楚南星身材纤细,才从讲台上挤到了最后一排,她发梢略显得凌乱,原本平整的风衣也被挤出了几道褶皱。

  她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场合,此时明显有些不耐烦了:“起来,跟我走。”

  秦时风倒想看看这位乖乖女要带他去哪儿,听话地站起身、拎起包。

  “方旭,”楚南星对坐在季时风身边的男生说,“你帮忙拦一下大家,让我们从后门出去。”

  方旭还是头回和倾慕的楚南星学姐离得这么近,瞬间闹了个大红脸:“好的学姐,没问题!”

  最后一排的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,楚南星拽起秦时风的手往后门挤:“让一让,大家让一让……”

  堵在通道上的学生们见秦时风往这边来了,霎时间沸腾了起来,嘴里喊着秦时风的名字,相机拍照时的“咔嚓”声不绝于耳。

  秦时风出道这么多年,什么场面没经历过,丝毫不觉得不自在,比起此时的混乱场面,他反倒更在意楚南星的反应。

  秦时风垂眸,看着楚南星牵住他手腕的那只手,眉梢一扬。

  哟,乖乖女主动牵他手了?

  方旭在边上伸长胳膊,不让边上的人碰着楚南星和季时风,自己却被挤得脸颊通红。

  总算要到门口了,一个女生举着相机,激动地高喊一声“时风”,结果脚底没踩稳,冷不防一个趔趄,手上的相机直直朝着楚南星额头撞来——

  就在这时,一只手掌从楚南星身后伸出,虚掩住了她额头。

  相机镜头怼上了秦时风手背,锋利的边沿在他虎口位置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。

  闪光灯晃得楚南星睁不开眼,她并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,依旧拽着秦时风埋头朝前走。

  就在这时,她发觉手腕一紧——

  是秦时风反手扣住了她的手!

  紧接着,秦时风将楚南星往身后一拉,自己则是迈步走在了楚南星前面。

  秦时风人高腿长,晃眼的闪光灯全数被他挡住,楚南星惊诧地抬起头,只能看见秦时风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后背。

  好不容易挤出了教室,保安拉出警戒线,空出了一条窄道,楚南星立刻转了转手腕,从季时风手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
  “学姐,你要带我去哪儿?”秦时风转头,朝楚南星眨了眨眼。

  楚南星低声说:“跟我来。”

  ·

  隔壁教学楼后有条石板路,路边的草坪上有几间独立的教师休息室,方便全天都有课的教师们来午休,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过来。

  楚南星推开休息间的门,被迎面扑来的灰尘呛了个正着,还没来得及咳嗽,余光瞥见几个女孩尖叫着看向这边,于是想也不想,抓起秦时风的手,一把将他塞进了休息室,接着自己闪身进去,“砰”地关上了门,再迅速拉上窗帘。

  “咳咳……”楚南星吃了一嘴的灰,靠着墙清嗓子,“咳咳咳……”

  秦时风好整以暇地打量这间休息室,这儿极其狭小,一张单人沙发、一张矮小的圆形茶几和一台饮水机就占满了整个空间。加上秦时风身材高大,他一进来,更衬得休息室逼仄狭小。

  秦时风环绕休息室一眼,确定这里没有监控,这才闲适的在沙发上坐下,翘起两条长腿,摘了鸭舌帽和眼镜甩到茶几上,抬手解开衬衣第一粒扣子,拽了两下领口,紧接着长呼出一口气。

  不过眨眼功夫,他身上温文儒雅的学生气顷刻间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张扬不羁的恣意,骨子里的痞气和懒散展露无遗。

  楚南星双手环抱胸前,看着秦时风:“不装了?”

  秦时风轻轻一笑,双手搭着沙发扶手,整个人朝后靠:“学姐,不如你也别装了。昨天在厕所隔间,今天在休息室,学姐的爱好还真是……别致。”

  他们昨晚才在风月场上遇到过,现在这里有没有别人,这冒牌乖乖女还有什么好装的。

  楚南星闻言,神情冷下去两分,她心知肚明秦时风多半是误会她了,但她也没打算和秦时风解释。

  一是出于对钟逸的保护,不希望别人知道钟逸昨晚在天赐酒吧跳舞打工的事情,否则难以想象钟逸会面临怎样的诽谤和非议;二是她实在懒得和秦时风解释,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,她多说半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。

  屋里灰尘实在是很大,楚南星刚上完一节大课,嗓子本来就不太舒服,这会儿更是口干舌燥。她从帆布包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保温杯,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,喝了几口后才觉得好受一些。

  秦时风也渴了,适时地咳嗽两声。

  楚南星问他:“喝水吗?”

  秦时风是被人伺候惯了的,颔首道:“凉的,谢谢。”

  楚南星点点头,从圆几上拿了个一次性塑料杯,接了一杯凉水。

  秦时风伸手去接,楚南星端着水站到了窗边,往窗台上的一个花盆里像模像样地浇起了水。

  “……”秦时风额角重重跳了两下,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花盆里并没有任何植物的时候,秦时风眯了眯眼,低声道,“学姐,你很好。”

  楚南星转过头,看见秦时风僵在空气中的那只手,微微笑了笑,莞尔道:“学弟,你这不是有手吗,我还以为没有呢。”

  秦二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,他紧盯着楚南星刚喝过水后显得湿润的嘴唇上,眸光中透出一种危险的侵略气息,直白了当地说:“学姐,你和我就不用兜圈子了,我对你很有兴趣,条件你开,你想要车还是要房,还是要现钱?”

  楚南星简直烦透了他这副狂妄自大的样子,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:“一百。”

  秦时风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:“一百万?”

  他还以为乖乖女有多难搞,原来也是个用钱就能收买的,没意思。

  想到这点,秦时风心头烧着的无名邪火瞬间浇熄了一半。

  “一百分,”楚南星背倚着墙,“美国文学期末考,如果你能考到一百分,条件你开。”

  秦时风眸光一紧,原来不是一百万,而是一百分。

  阳光透过百叶窗,恰好有一束狭长光线落在楚南星眼角,将她眼底的狡黠显露的一览无余。

  桃花眼中浮起浓浓的兴味,秦时风摩挲着下巴:“学姐,条件我开的意思是——无论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吗?”

  楚南星耸了耸肩膀:“学弟,当然可以。”

  这门课的黄教授出了名的严格,他手底下批出来的卷子,就连高分都极少。更何况美国文学这种课程,卷面上大部分是主观分析题,没有标准答案,不可能拿到满分。

  她倒要看看这位不学无术的大明星要怎么考。

  而秦时风心里则在想,要考满分还不容易么,大不了给这学校捐一栋楼,买个一百分。

  两人一个靠在窗边,另一个窝在沙发里,彼此对视了一眼,在这狭小的休息室中又进行了一次无声的交锋。

  ·

  就在这时,秦时风透过百叶窗缝隙,看见外边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影,手里拿着相机,躲在一棵树后探头探脑,看样子不像是学校里的学生。

  难道是狗仔混进来了?

  外边那男人发现了石板路旁有几间独立隔间,他像是嗅到了肉味的狗,架起相机就往这边靠。

  秦时风反应迅速,立即起身站到门后,紧接着抓住楚南星的手腕,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——

  楚南星还来不及反应,就被拽入了一个散发着柑橘清香的温热怀抱中,她眉心一凝,挣扎道:“秦时风,你干什——”

  “嘘,”秦时风朝她眨了眨眼,一只手揽着楚南星的腰,低头在她耳畔用气声说,“学姐,不想被营销号八卦的话,就老实点。”

  楚南星此时也听到了门外传乱杂乱的脚步声,瞬间明白了秦时风的意图。

  估计是有外边的人混进学校里了。

  虽然拉上了窗帘,但百叶窗的遮蔽性不高,休息室里只有门后的这个角落卡着视线死角,外边的人看不见。

  虽然浑身不自在,但楚南星也不想惹麻烦,于是便不再挣扎。

  方寸大的休息室里,秦时风和楚南星紧紧靠着门后的死角,秦时风一只手环抱着楚南星的腰,另一只手按在门锁之上,确保外面那个人即使是开锁也无法进来。

  空气一时静止了,秦时风的鼻息洒落在楚南星额头,楚南星从未和异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,十指一点点缩紧。

  秦时风却十分自如,他这回闻到楚南星身上是什么味道了,干净但不刺鼻的薄荷味。

  是她的洗衣液吗?还是她在用的沐浴乳?

  外面的脚步声还在徘徊,楚南星一颗心高高悬起,担心外头那个人会闯进来。

  不多会儿,保安发现了门外鬼鬼祟祟的那人,高喝一声将他赶跑了。

  楚南星闭了闭眼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  她刚想要退开,却发现秦时风扣在她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。

  “放开。”楚南星低斥。

  秦时风非但不松手,反而胳膊用力一收,将楚南星往自己这边又拉近了几分,柑橘和薄荷的清香瞬间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了一起。

  楚南星按下心头的怒火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  秦时风露出一个近乎无赖的笑:“学姐,期末考还有好几个月,你不让我先尝尝甜头?”

  楚南星平静地问:“条件我开?”

  秦时风挑眉,意思是“当然”。

  “好,”楚南星直接开口,“我要钱。”

  秦时风低笑出声,抵着楚南星的胸膛微微震动:“学姐,这才乖。”

  “你先松开。”楚南星说。

  秦时风从善如流,松开了钳制着楚南星的手。

  楚南星后退两步,脱下身上披着的风衣。

  秦时风倚靠着墙,一脸玩味:“学姐,不用这么着急吧?”

  楚南星将风衣甩到秦时风身上,神情还是一贯的柔和,只是眼底却多了几分冷意:“这件衣服你碰过,我不要了。原价两百八,折旧费用一半,给我一百四,谢谢。”

第8章 我主动联系她,她是不是受宠若惊?

  楚南星回到寝室,路双双才刚起床,正坐在书桌前,睡眼惺忪地赶作业。

  “南南,上完课啦?”路双双打了个哈欠。

  “嗯,就一节大课,”楚南星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路双双桌上,“给你买的包子和豆浆,趁热吃。”

  “就知道你对我好!”路双双抱住楚南星的腰,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上衣,“你怎么穿这么少,这两天都降温了,不少人感冒呢。”

  想起那件被她塞给秦时风的外套,楚南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:“早上出门穿外套了,弄脏了,就丢了。”

  路双双“啧”了一声:“你这洁癖什么时候能改改,好好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......”

  “行了,吃你的早饭,”楚南星笑笑,“我上床补个回笼觉。”

  ·

  昨晚上压根没睡几个小时,早晨强打着精神上课,还遇见个添乱的插班生,实在是精疲力竭。

  “对了南南,”路双双叼着包子,转过头说,“‘钦慕’半个月后来晴丰市巡演,剧目是《哈姆雷特》,你知不知道?”

  “嗯,知道的,”楚南星换上睡衣,声音里夹杂着遗憾,“不过我没抢到票。”

  “钦慕”是楚南星喜欢了多年的一个音乐剧团,这几年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大规模的巡演,不仅在国内极富盛名,在海外的口碑也极佳。

  楚南星一直想到现场看一次“钦慕”的演出,但至今为止,却一次也没能看上。

  前几年是因为她经济拮据,兼职赚的钱只能勉强凑够学费和生活费;这两年她靠着过硬的专业功底,通过翻译攒下了一些钱,但“钦慕”也大红大紫了,一票难求。

  ·

  “那什么......”路双双犹豫着说,“陈卓远抢到了两张票,想邀请你一起去看,他不好意思和你说,就让我来和你说说情......”

  楚南星抬手,用黑色皮筋扎了个舒服的低马尾,毫不留情地拒绝了:“不去。”

  “我就知道,”路双双撇撇嘴,“不过啊南南,陈卓远人挺好的呀,他爸是系主任,他又是咱们研会主席,长得也不赖,人家从大一追你追到现在,都有五年了,对你也算得上是一往情深吧,你怎么就是对他不感冒呢?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欲擒故纵呢,现在知道了,你是真心硬啊。”

  “他是挺好的,”楚南星笑道,瞧见有个学妹发来消息,请教一个文言文英译的专业问题,于是拿起手机,边敲字回答,边和路双双说,“但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
  ·

  路双双嘬着豆浆吸管,打量着正垂头回消息的楚南星,一张巴掌大的脸,皮肤白皙,杏眼里总是盈满了柔软笑意,鬓角的碎发调皮地往下掉,穿着毫无款式设计可言的棉质睡衣,也遮挡不住她身上流露出的温软气息。

  路双双羡慕地咬着吸管,要是她也能像南南一样,走到哪里都能让人亲近喜欢就好了。

  “和你认识这么多年,都数不清你拒绝了多少男生了,”路双双感慨道,“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。”

  学妹又发来一个问题,楚南星一边思索,一边心不在焉地说:“我喜欢夏慕......”

  话没说完,路双双打断道:“夏慕钦学长那样的是吧?你每次都拿他当借口,敷衍!”

  “没有敷衍,”楚南星无奈道,“我确实很喜欢夏慕钦学长。”

  ·

  夏慕钦同样是科大外文系毕业的,楚南星大一入学那年,夏慕钦读大四,作为学生代表在入学典礼上致辞发言。

  在那年的迎新晚会上,夏慕钦表演了一台音乐剧,那是楚南星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演形式,台下的她完全沉醉其中,谢幕后仍久久回不过神。

  那次之后,她便对这位学长心生好感,但那时夏慕钦已经跟着校外的剧团开展演出,在学校里的时间极少,楚南星根本没有机会和他认识。

  也是在夏慕钦毕业以后,楚南星才知道,原来“钦慕”剧团就是夏慕钦爸爸开的。而现在,夏慕钦已经是首席音乐剧演员,成为了楚南星可望不可即的存在。

  这几年,楚南星偶尔会在网络上搜索夏慕钦的消息,他在舞台上清冷矜贵,舞台下温文尔雅,和楚南星记忆中那位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儒雅学长别无二致。

  路双双不相信,打破砂锅问到底:“你上大学的时候夏慕钦都要毕业了,你们两个话都没说过,你根本就不认识他,你喜欢他什么啊?”

  楚南星想了想,坦言道:“我也不知道,也许是学长身上那种儒雅的感觉吧。”

  路双双“啧”了一声:“南南,你可真老土,现在这种斯文风度型的不吃香了,都喜欢那种坏坏的、痞痞的、浪子类型的。”

  楚南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,她眉心一皱,立即说道:“不喜欢,很讨厌。”

  ·

  就在这时,楚南星手机发出震动声,她以为是学妹还有什么翻译上的问题,低头一看,原来是一条短信,发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
  【您好,我是秦时风的助理大竹,方便加您个微信吗?】

  楚南星现在看到“秦时风”三个字就反感,但出于礼貌,她还是客气地回复道:【您好,请问有什么事吗?】

  隔了一分多钟,短信再次发到了楚南星手机上,大竹说:【我家艺人说欠您一件衣服钱,我加您微信,给您转账。】

  楚南星在心里冷笑,转个账还要特地派助理出面,这位大明星的架子可真够足的。

  她回复大竹:【他欠我的钱,让他自己还。】

  大竹的下一条消息来得很快:【抱歉啊,我家艺人一般不亲自加联络人的,职业特殊,希望谅解。】

  楚南星还没有说什么,大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短信:【如果您想加他微信的话,您稍等会儿,我去和他申请看看,看他同不同意。现在外面要他联络方式的各种人太多了,实在是不好意思。】

  楚南星秀眉一蹙,心头霎时间升起一股无名火。

  什么叫“和他申请看看”?

  什么叫“看他同不同意”?

  这条讯息字里行间的傲慢简直是溢于言表,意思是她楚南星和那些巴着秦时风裤腿的人一个样儿,想要秦时风的联系方式,不好意思,得先申请、再排队。

  简直是不可理喻!

  楚南星喝了一口水,压下心头的火气,白皙手指“啪啪啪”地敲打手机屏幕,接着气冲冲地上了床,拉上床帘,补觉去了。

  ·

  另一头,一辆顶级迈巴赫商务车正缓缓驶出科大校门。

  秦时风正翘着两条大长腿,慵懒地窝在真皮座椅里,手里拿着PSP正在打游戏。

  他脱掉了黑色针织马甲,衬衣扣子解开三颗,流畅的脖颈线条在喉结处微微凸起,衣料下隐隐约约可以窥见精悍的肌肉线条,伪装出的学生气息霎时间荡然无存,骨子里的痞气一览无余。

  “二少爷,”大竹坐在他身旁的位置,捧着手机,“和你那个学姐联系上了。”

  “嗯,”秦时风头也不抬,“你怎么说的?”

  大竹回答:“还能怎么说,和以前一样呗。我让她先加我微信,要是还想加你的话,之后看你心情。”

  作为顶流男艺人的私人助理,大竹对这套流程已经极其熟稔了。

  圈里圈外想和秦时风搭上关系的女人别太多,都是这么操作的——大竹先来出面联系,秦时风哪天有兴致了,就在大竹的联系人列表里挑一个。

  “她怎么回的?”秦时风的十指飞快操作着游戏界面,自信十足地哼笑一声,“我主动联系她,她是不是受宠若惊了?”

  “呃......她好像比较特别,”大竹咽了口唾沫,面露难色,支支吾吾道,“她说、说......”

  “说什么了?”秦时风这才掀起眼皮,“别磨叽。”

  大竹把手机递到秦时风眼前:“你自己看吧!”

  手机屏幕上,楚南星最后回复的一条消息是:

  【如果他想加我微信还钱的话,辛苦你转告他,让他稍等会儿。这两天遇到一个狂妄傲慢的自大狂,耗费了我太多精力,现在我要睡觉了,实在是不好意思。等我睡醒之后,我会慎重考虑,再看同不同意他的申请。】

第9章 太嚣张!秦时风片场殴打工作人员!

  秦时风看着手机屏幕,双眼微微眯起,眼神犀利。

  他指尖一顿,操作失误,游戏里的人物坠崖而亡,屏幕上随之跳出巨大的“GAME OVER”一行字。

  大竹心惊胆战地闭上了眼,按他的经验,他家这位少爷铁定要不爽。

  这还是秦二少头回主动让他去联系一个女生,结果人家非但不欢天喜地,反而是不屑一顾,把秦二少晾在一边,自顾自地睡觉去了。

  过了十多秒,大竹竟然听见了一声低低的轻笑,他诧异地睁开眼,没想到这回秦二少不仅没发火,竟然对着手机屏幕眯着眼笑。

  “我没看错吧?”秦时风把游戏机扔到一边,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,“她这意思是,我要加她个微信,还得等她睡醒?”

  大竹点头,悻悻道:“字面意思看,好像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“大竹,”秦时风心情大好,抬起一只手摩挲着喉结,嗓音低沉,“她这是和我玩儿什么呢?欲擒故纵?”

  “不会吧,”大竹想了想,认真地分析,“人家毕竟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,是正儿八经的乖乖女,又不是圈里那些爱玩的......”

  “乖乖女?”秦时风漆黑瞳孔闪过一丝玩味,低声道,“她可不是什么乖乖女。”

  ·

  被扔到一边的游戏机响起清脆的提示音,新的一局马上开始。

  秦时风此时却觉得索然无味,对这款等待许久终于上市的游戏提不起一点兴趣。

  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,大竹惊讶道:“不是吧?你真要加她啊?”

  “怎么可能。”秦时风哧了一声,嘴硬道,“想要倒贴我的人多了去了,我能主动找她吗?”

  事实上,昨晚加上今早,他已经找楚南星要过两次联系方式了,楚南星都没给,现在他要是眼巴巴地凑上去,显得自己太掉价。

  昨晚在酒吧,楚南星估计没认出他是谁,今天这位冒牌乖乖女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,他就不信楚南星还不凑上来。

  于是,秦时风打了个响指,对大竹笃定地说,“你等着,最迟今晚,她肯定会主动来加我。”

  风月场上的这种套路秦时风见得多了,之前有个小歌手,叫什么秦时风忘了,走的是清纯玉女路线,也和他玩儿欲擒故纵这一套。

  那位玉女在大竹面前义正言辞,说对秦时风没兴趣,结果没过几小时,就屁颠颠地托人来找秦时风说好话,一口一个“二少爷”,谄媚得很。

  楚南星和那个小歌手一个样,表面看着乖巧无害,实际上玩得又大又野。

  像这样的女人,不可能真忍住不来找他。

  ·

  秦时风之前在班里和方旭加了好友,楚南星的电话就是方旭给他的。方旭还给他发来了班群的入群邀请,秦时风通过链接加入了群聊,群里瞬间沸腾了:

  【我靠!是秦时风本人吗?!】

  【啊啊啊啊秦时风!今天我没要到你的签名,我哭死!】

  【宇宙最帅秦时风!你真人比电视上还帅!】

  【以前对你没什么感觉,今天见到真人才知道是真的帅啊,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十年老粉了!】

  ......

  秦时风发了个俏皮的表情,简单做了句自我介绍,便没再去看群里跳出来的各种消息,点开群成员列表,在几十个头像中一眼就看到了属于楚南星的那一个——

  碧蓝色天空下,一只雪白小兔乖乖团在草地上,一双眼睛像黑葡萄,清澈又透亮。

  她的头像和她这个人一样,干干净净、乖软无害,网名只有一个字——“星”。

  秦时风心念一动,点开这个头像,指尖情不自禁地要点下“添加”按键。

  ·

  忽然,“嗡——”一声响,打断了秦时风的行动。

  手机发来消息提示音,一个叫“Kiki”的人给他发来消息:

  【时风,你今晚有空吗?】

  下面还有一张照片,是洲际酒店总统套房的房卡。

  秦时风懒得应付,问大竹:“这人谁啊?”

  大竹看了一眼,愤怒道:“付思琪啊,你上部戏里演花魁那个。上个月你和她被偷拍你忘了?那个偷拍的狗仔就是她找来的,她想借着你炒作,故意放料出去说她是你正牌女朋友,公司那边已经警告过她了。”

  “不记得,”秦时风对这些绯闻黑料一向无所谓,漫不经心地对大竹说,“你手机里有她吗?你帮我回。”

  “又甩给我啊?”大竹哭丧着脸,“我都不知道帮你挡了多少桃花了......”

  “招你来不就是干这个的,”秦时风吊儿郎当地说,“一个月给你开两万五,白拿钱的是吧?”

  这下大竹没话说了,凭良心说,他这个工资在圈里算最高一档的了。别的明星手底下的生活助理一个月撑死了也就五六千块钱,干的活又多又累。

  他家这位顶流秦二少,虽然在外边黑料多口碑差,但是只有大竹这样的身边人知道,秦时风根本就不是外边传的那种人。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不仅出手大方,而且护短得很,大竹跟他这些年,吃得好睡得香,就没受过什么委屈。

  于是,大竹认命地在手机通讯里翻找起来:“那我怎么说?说你晚上有事?”

  “随你,能打发她就行。”

  秦时风心不在焉,脑子里惦记着的全是楚南星那个冒牌乖乖女。

  她是真去睡觉了?

  看着又乖又软的一个人,偏偏在昨晚出现在了天赐酒吧,还和一个不三不四的舞男在厕所隔间玩“学姐学弟”的游戏,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

  ·

  大竹回完了付思琪消息,翻开备忘录,提醒道:“对了,下午三点有个杂志拍摄,十二点出发去场地化妆。”

  “知道了,”秦时风把座椅往后调,打了个哈欠,“眼罩给我,我睡会儿。”

  大竹递上预热好的真丝眼罩,秦时风戴好后,躺倒在座椅里。

  司机也是跟了秦时风多年的,知道秦时风的习惯,于是立即打开车载音响,舒缓的钢琴乐在车内缓缓流淌。

  秦时风全身放松,鼻尖忽然捕捉到一抹清淡干净的薄荷香气。

  他揭开眼罩一角,原来是楚南星的那件风衣外套,刚才他上车时随手丢在了后头,这会儿他座椅往后调,那件衣服就在他咫尺可及的地方。

  大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件风衣,连忙说:“这衣服等下我扔了吧,便宜货。”

  秦时风轻轻动了动鼻尖,闻着清新的薄荷味道:“不用,放着吧,挺好闻的。”

  说完,他重新戴上眼罩。

  大竹通过后视镜和司机对视一眼,两个人都目瞪口呆。

  对气味从来都是无比挑剔的二少爷今儿个是怎么了?

  竟然觉得一件地摊货风衣好闻?

  ·

  楚南星一觉醒来,已经是中午了。

  “醒啦?”路双双坐在桌前化妆,“我约了研会的几个同学出去吃饭,下午去看画展,要不要一起去?”

  “我就不去了,等会儿我去食堂随便吃点,下午还有课,”楚南星下了床,刚睡醒的声音又软又糯,“我又不是你们学生会的成员,加入你们多不好。”

  路双双边画眼线边说:“那怎么了,我们研会里边好多人都想认识你呢。”

  楚南星不以为意:“我有什么好认识的。”

  “南南你啊,”路双双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,噘嘴说,“你就是不知道自己多招人喜欢,咱们系选系花,哪年不是你第一名?”

  路双双最羡慕楚南星的就是这一点,楚南星不仅招男生喜欢,就连女生也喜欢她。她好像天生就有种吸引旁人目光的磁场,无论谁和她相处都觉得如沐春风。

  楚南星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,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,笑着说:“要我看啊,大家就是太无聊了。”

  下午有门诗歌翻译课,教授非常严格,她得提前做好预习才行。

  “那我自己去了啊,”路双双在穿衣镜前系腰带,“对了南南,那个秦时风不是来我们系里旁听吗,好像就是在你班里,你早上见到他了吗?”

  “嗯,”楚南星翻开课本,“见到了。”

  “真羡慕,”路双双皱着鼻子,“我睡晚了,不然我也去看热闹了。他怎么样啊?”

  “什么怎么样?”楚南星淡淡道,“和我们一样,两个眼睛一个鼻子。”

  “我是问你他帅不帅!”路双双换上一双白色短靴,“学校论坛里发了他上课的照片,太英俊了,怪不得他那么火呢!”

  “你也喜欢他?”楚南星问。

  “不不不,”路双双连忙否认,“虽然他长相身材没话说,但秦时风出了名的傲,黑点多了去了,绯闻女友一个接一个的,前些日子他还在片场打了灯光师,把人家肋骨都打断了......”

  楚南星闻言,不禁眉头一皱。

  她原本以为秦时风只是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,没想到人品也如此堪忧。

  “我走了啊!”路双双挑了个和她今天衣服搭配的名牌包,“回来给你带稻香村的枣泥酥!”

  “好,”楚南星扭头,笑着说,“早点回来,注意安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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